最近连续两个老友离职去干新的事业,一个是澳洲的Perryn,另一个是黄亮。看到前后这些邮件时,颇有点百感交集。因为我在ThoughtWorks的第一个项目,就是这两个人把我带上路的。
我们都管黄亮叫“靓仔”。他是我们中国区的第一号员工,2005年我刚进ThoughtWorks时,靓仔已经算老员工了,干了好几个月了都。所以我刚去厦门的时候,靓仔很照顾我,周六中午飞机到厦门,下午他就带我去逛南普陀。寺门口有个放生池,靓仔看着池子里众多的乌龟看了半天,然后幽幽地说:“它们为什么都把龟头露在外面?”——后来因为这种经典语录太多了,我决定要给他结集出一本《黄亮语录》,他呢就一直想杀了我灭口,不过我俩拖延症都很严重,所以这两件事都没有发生。
靓仔是很SUI的一个人——SUI这个字是我厂现任中国区CTO徐昊的发明,只可意会不可言传。怎么个SUI法呢?有年在西安,靓仔中午出门去买过年回家的火车票,过一阵悻悻地回来。原来他先去银行取钱,发现银行搬家了。然后周折半天取到钱,到售票点一问,那趟火车停开了。他回到办公室就把鞋一脱,一边休息走酸的脚一边骂骂咧咧,我坐在他对面就一直嘲笑他,他终于不耐嘲笑伸脚踹我,砰的一声踹在桌子下面我俩之间那块铁板上。第二天靓仔一瘸一拐地来上班,到办公室把鞋一脱,大脚趾上裹着绷带。徐昊说SUI并不是靓仔本身的问题,他只是SUI的良导体,进入了我厂这个强大的SUI场之后切割SUI力线就产生了持续的SUI流。
骂骂咧咧这是靓仔的一贯作风。2006年我们在澳洲做Selenium的时候,他看见一块烂代码就开骂:“妈蛋这是谁写的代码,妈蛋以后写代码不写测试老子砍死你……”开源项目嘛贡献的人又很多,大家对代码质量的追求参差不齐,于是他就每天都在不停地骂骂咧咧,一边骂一边补测试、重构。Selenium曾经有一块超级难懂的JavaScript,用来控制浏览器行为的,靓仔就这么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这块JavaScript给理清楚了,现在的WebDriver归根到底就是从那块代码演化出来的。我在澳洲跟他pair的过程中,学会了一种最大化团队效率的pair方式:靓仔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写程序,我翘着脚看并适时鼓掌——做一个不拖后腿的pair是很不容易的,不信你试试看。
2008年底在塘沽,我又跟靓仔扎到一个项目里了。其时华北地区一片天寒地冻,靓仔的情绪就跟天气似的长期处于冰点,一来是值得骂骂咧咧的事情实在太多了,二来是因为他的慢性肠胃炎使他到了几乎没什么东西可吃的地步。我们曾经考虑过用靓仔做食品安全试剂,他吃了十五分钟之内不拉肚子的饭馆我们才继续吃,但是很快这个计划就被搁置了,因为我们发现按照这个标准塘沽就没有可吃的饭馆。饶是这么不能吃不能喝,靓仔还把一个嗜酒成性的国企办公室主任搞得定定的,主任对我们这个团队别提有多喜欢,没事儿就把靓仔拉到他办公室开聊。后来他结婚之后肠胃炎总算是好了,但是我觉得少了一个长期存在的骂骂咧咧的声音总觉得缺点什么。
当时没想到,塘沽之后我俩就再没机会pair了。大概这个就是成长的代价之一,你最欣赏的那个战友,随着你俩都变得越来越强,肩上的责任越来越多,两人的距离也就越来越远,能在一起工作的机会也越来越少。后来的几年中,我还会时常想起我跟靓仔(还有WPC)在墨尔本的那些时光,一边听他骂骂咧咧一边写代码,下班以后天花乱坠地神侃各种做网站赚大钱的点子,日子过得不亦乐乎。
现在靓仔终于战胜他的拖延症,真的要去做网站赚大钱了。希望他一切都好。